曦风夕雨

涉世未深,仍理想主义。

【双面神探/卧底归来】摩天楼(徐无双x王大雨/连忠x郭少欣)

◎有私设/有个人价值观输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虐向慎入

◎前排澄清,徐队我是爱你的(手动笔芯)

◎因为同王大雨凶徐队这件事无法和解,所以真的想虐一把big rain,请他务必在平行世界珍惜徐猫猫。以及,因为卧底归来没有后续,私心希望他能有一个相对过得去的结局。

故事背景:徐无双和王大雨调任津海,后来在某次行动中殉职,王大雨间歇性失忆。郭少欣卧底归来,因房局瞒着连忠牺牲的事与他心生嫌隙,调任津海成为了王大雨的新上司。王大雨眼里的“徐无双”和郭少欣眼里年轻时的“连忠”,就这样相逢于津海一个平常的早晨。他们短暂地相互陪伴,相互治愈,同各自的过去和解,再各奔前程。

◎全文共4915字,感谢看到最后的你们。



摩天楼

文/曦风夕雨


凝视深渊的眼眸 困兽犹斗

找不到那出口

向前向后向左向右

——阿沁《摩天楼》

 

 

徐无双再一次回到津海时,肩上多了一颗星,身边也多了一个人。

 

他看他欢脱地向身旁素未谋面的同事们打招呼,高挑的身材,浓郁的五官,偏偏还善谈,倒是把徐无双这个正派领导的风采抢了大半。

 

徐无双轻哼了一声,内心骂了一句:“小屁孩儿。”

 

随即,徐无双脸色一沉,他意识到王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侧生生跑到了他的正前方,把他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徐无双灼热的视线落在王大雨肩胛骨的弧度上,这让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这小屁孩儿最近又长个了?二十大几了,还能长个?

 

长点心眼行不行?

 

反射弧恰到好处的王大雨在此刻回头,挑眉笑道:“师父,你走快点。“

 

年轻人总是一副活力无限的模样,徐无双想遂了年轻人的心,嘴角牵起一个多少有点无奈的笑容,迈步追赶的那一刻却忽然发觉,他好像走不快。

 

他和王大雨之间,始终隔着几步之遥。

 

耳畔的呼唤一遍又一遍,徐无双迈不动脚步,也发不出声音。他停在原地愣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眼角泛红,他看着年轻人的方向,笑着冲他摆了摆手,而他合该是眼眶发烫的,可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雨未歇,风不停,来年春草又生,年轻人也会老去,可他不会了。

 

郭少欣来到津海市局报道的那天特意没有开出格的跑车,嘴里也没有叼棒棒糖。他打扮得平头整脸,穿着制服故作严肃,笨拙地向来往的同事点头致意。他想着津海没什么人认识他,给自己立一个正经领导的人设八成不会崩塌,前提是只要他自己不掉链子。

 

八年,他卧底归来,除却肩上荣誉,便是抹不掉的伤痕和洗不尽的风尘。一朝重回年轻时走过的路,狗尾续貂般学着做芸芸众生里普通的某一个。

 

郭少欣注意到了人群里异样的眼神,他不认识徐无双,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长得一般无二的陌生人。

 

王大雨此刻刚从隔壁交警大队调了车辆交易记录回来,恰好看到了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徐无双”。

 

“徐队,早。”

 

被称作“徐队”的郭支队长不明所以地侧了侧身,不曾想回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刹那间汹涌而来的回忆如同浪潮,沉重地拍在郭少欣的胸口,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却又铭心刻骨。

 

他清楚地记得捕蛇入网行动最后阶段开始前,房庆隆指示他抓捕金飞,立即归队,而他却在无意中得知,连忠早在几年前执行某次抓捕行动中牺牲。他向房庆隆求证,而卫星电话对面却回以沉默。

 

“房局,别开玩笑。”

 

“连忠牺牲了,准确地说,在你出发的时候他就牺牲了。”房庆隆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宏川的局势太复杂了。”

 

郭少欣冷笑,暴躁地踢飞了脚下一块碎玻璃,声音颤抖着说道:“芳芳,你变了。”

 

那是一个阴天,抬头看不见太阳,他站在一处废旧电器堆成的小坡下面。那时的他穷途末路,抬眼无意间瞥见垃圾堆里有一个断了一半的竹蜻蜓,他的视线停留了片刻,想象着竹蜻蜓盘旋起飞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风车旋转一般。

 

那是他迟到了四年又三个月的隐晦告别。

 

郭少欣从未见过年轻时候的连忠,但仅凭着一双眼睛和记忆里那人的轮廓,他仿佛在一刹那就认定眼前的年轻人像极了年轻时的那个人。

 

“早。”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郭少欣一路来到局长办公室,标准的待客三件套已经摆在了桌上:热情的握手寒暄,冒热气的铁观音,还有一摞崭新的卷宗资料,郭少欣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职业生涯里少有同没什么攻击性的人打交道的经验,这让他有种仿佛自己一旦开口说话就像是欺负对方的错觉,他们的谈话持续了近一小时,这让习惯了疲于奔命的郭少欣有点烦躁,但他忍住了想直接起立走人的冲动。

 

对方似是看出了郭少欣欲言又止的神情,示意他有要求可以直接提。

 

他显然不可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竹筒倒豆子,随口搪塞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徐队是哪位?”

 

局长猜出了郭少欣大约是和王大雨有关,毕竟津海全局上下现在也只可能从王大雨口中时不时听到“徐队”这个名字了。

 

郭少欣看到局长叹了口气,惋惜的意味颇重:“徐无双之前是刑侦支队大队长,不久前殉职了,王大雨是他徒弟,知道消息以后就…”局长停顿了一下,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这里出了点问题,记不清一些事了。”

 

郭少欣心口泛起一丝苦涩。

 

“不过你不要担心,不会影响具体工作,可能是打击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总以为无双还在。”局长画蛇添足地解释了一句。

 

“知道了。”郭少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年轻人遇上什么事,第一反应往往是质疑,而人至中年的郭少欣已然学会了凡事先讲究接受,再权衡着是否选择质疑。人生海海,潮起潮落,那不是消磨,是一种英雄主义(1)。

 

不知道是否有某种隐秘的心思作祟,郭少欣出外勤的时候还是习惯叫上王大雨,他虽然没见过徐无双,但从王大雨日常工作干净利落的处事风格就能看出,徐无双当是位极优秀的刑警。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看手机的王大雨,心里念叨的,是另一个人。

 

夜晚,万家灯火尽数落在郭少欣眼里,他没报备不能喝酒,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填补唇齿间的寡淡。

 

王大雨走上天台的时候看到郭少欣正双手插兜靠在柱子上,他朝着郭少欣的后背顺手扔过去一瓶温热的旺仔牛奶,郭少欣转过头来稳稳接住。王大雨看到郭少欣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随口嫌弃了一句:“徐队,你什么时候这么少女了?”

 

郭少欣一愣。

 

他随即晃了晃手里的旺仔牛奶,反唇相讥道:“小屁孩儿才喝牛奶。”

 

“哦。”王大雨一脸不在乎地靠在郭少欣旁边,他放眼津海的夜色,高楼丛立,记忆里紧闭的大门似乎有某处忽然松动。

 

郭少欣听着王大雨执着地称他“徐队”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他试图斟酌着口吻问王大雨:“你不是认我做师父么,怎么还整天徐队徐队的。”

 

王大雨立即反驳道:“不是你说的在单位里让我不要叫你师父,说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再这么叫下去别人会看轻我。”

 

郭少欣觉得面前的年轻人有点轴。

 

“现在不就我们两个人么?”

 

“无双。”

 

郭少欣似乎没料到王大雨会直呼徐无双的名字,他看着对方湿润的眼眶,一时竟不敢给予任何回应。他本想连蒙带骗地让王大雨叫自己一声师父,也算是沾了连忠一点光,装一回大尾巴狼。

 

一计不成,脸上有点挂不住,郭少欣站起来,拍拍王大雨的肩,侧了一下头说:“晚上风大,回去带你玩点好玩的。”

 

于是郭少欣就把王大雨带到了警队的健身房拳击场,只可惜王大雨的身手和郭少欣实在相差太远,即便郭少欣放出一个太平洋,王大雨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郭少欣倒是来了兴致,从前连忠刚刚成为他的上级时,他每天能在大脑里把连忠暴打十回,他虽然清楚自己没什么机会和连忠过招,但也万万想不到多年后自己肯耐心教一个有几分像他的年轻人格斗。他一边喂招,一边指点王大雨出拳的角度,再到简单的拆招防守。

 

郭少欣对于王大雨的水平多少有点惊讶,而他不知道,那是徐无双还没来得及教。

 

善解人意的郭支队长怕把人练自闭,又怕自己一开口对方也还是要自闭,于是恰到好处地递了条干毛巾给王大雨示意他歇会儿擦擦汗。

 

王大雨的眼睛亮亮的,丝毫不见颓色,他接过毛巾回了一句:“谢谢。”

 

郭少欣以为,搭档之间不必言谢,所以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权当是年轻人的拘谨。

 

在津海规律而平静的生活里,郭少欣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模式,他的生活排得满满当当,每天有看不完的文书和开不完的会,在打印纸堆里鞠躬尽瘁,似乎一点不比当化妆侦察员轻松。他曾经不了解这些,所以他不清楚,尽管房庆隆给他安了许多条条框框,那已是建立在为他争取了极大的自主空间的基础之上。

 

郭少欣不是不懂,他从前只是不愿意和解。

 

从前每一次归来后的离开都像是一副慢性毒药,催着他走向深渊尽处。他本以为抓捕金飞将为他的卧底生涯画上完美句点,而忽略了没有人能确定金飞就是真正的执棋之人。通透如郭少欣,他早就料到了自己能够成功抓捕金飞,只是那不是故事的终局,而他也并非下一个故事的主角。

 

后来沉甸甸的警衔压在他的肩上,世间万千阳关道,可他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独木桥。而程宁宁,他起初只是无意之间的投石问路,却将她一路引到了棋局的中心。从朋友到战友,再到后来,他们身份转换成为上下级,他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他选择了退出特别行动小组。

 

他预感自己会回来,只是不知何时,又以何种方式。

郗一言是以宏川市局副局长的身份再次出现在郭少欣面前的,他面色不佳,像是连着熬了几个大夜。

 

郭少欣正开完例会心情不错,从市局二楼一路连跑带跳地下楼,和楼前的郗一言撞了个满怀。

 

“诶?你来了。”郭少欣对郗一言还是心存好感的,只是数年不见,单凭他满脸的憔悴便知他这几年过得也不易。

 

郗一言见他精神状态很好,感到几分欣慰,他双手往后一背,拿捏了一下腔调说:“走吧,开会了。”

 

“不是?什么就开会,我刚开完会。”

 

郭少欣一转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市局局长,心想自己八成是跑不掉了。

 

看到郗一言的那一刻,郭少欣就意识到出事了,但他怎么也没料到郗一言的线人折了好几个却还是跟丢了负责交易的小组。郭少欣瞬间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经侦上报的几起零散的外贸公司异常交易,起初以为是逃税漏税,但如今细想来怕是将整个交易分成几部分进行了。郗一言为行动主要负责人摸排到了津海的地界,自然需要地方市局的配合。

 

一贯平静的津海,一朝山雨欲来。

 

郭少欣自己向来是轻装上阵,后腰别杆枪就敢单挑上百人,而他却特意嘱咐王大雨穿好防弹衣。

 

王大雨见他神情严肃不敢托大,娴熟的穿戴好装备后,出发时在郭少欣面前用右手敲击自己的心口说:“最佳拍档,期限,五十年。”

 

郭少欣欲言又止。

 

直到抵达目的地后几个小时,他预感双方即将交锋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王大雨到自己身后,说出了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却是以一种尽可能温柔的口吻。

 

他说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有些人来过,教会你一些事然后离开,这才是世事使然。

 

交易团伙装备充足,郭少欣这一队推进得很是辛苦,双方僵持不下。为抢夺先机,他一个翻身从掩体撤出,看准了对面的布置,瞄准后果断打响一枪。

 

他身手了得,虽暴露在对面的火力线之内,但他处理得相当镇静。子弹打在郭少欣的左右,而他在静候下一个时机,他与不远处的王大雨四目相对,下一秒他瞄准左侧的同时,王大雨的枪口对准了郭少欣背后的某一处高点。

 

“砰——”

 

那一枪也震得他虎口发麻脑袋发懵,一声弦音在脑中炸开,只是在那一个瞬间,他感觉连呼吸都牵扯着心口一痛。

 

他熟练地突围上前缉拿嫌犯,再妥善地将嫌犯移交给负责后续工作的同事。他无暇顾及心里随时都要漫出来的悲伤,直到他再次对上郭少欣的双眼。

 

“郭队。”他的声音带了些嘶哑。

 

郭少欣有些意外,却又在下一秒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拥抱。

 

王大雨的记忆停在他和徐无双调来津海的那一天,他开着车载着徐无双行进在去往津海的高速。而他不愿想起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个人开着车从外地回到津海,却一头扎进了无止的梦境。

 

他似梦非梦,半醒着度过每一天,直到郭少欣第一次教他打拳的那一晚。徐无双教他的方式从来都只有让他单方面挨打,让身体本能地学会反击,可惜郭少欣手下留情,从头到尾都是点到即止。

 

那天他说了句谢谢,谢谢他从不曾怪过自己偶尔的呓语,不曾拆穿过自己破败的梦境。

 

而他告诉自己,该醒了,于是自那一天起,他再没有叫过郭少欣一声“徐队”。

 

其实他梦境里很少叫那个人“徐队”,从来都是无双,可他于公于私从来没敢当面叫过徐无双的名字,所有人都以为他梦还未醒,只有他自己心里无比清明,他只是舍不得放下。

 

那次任务结束后不久,郭少欣打报告要求调回宏川特别行动小组,因为那里才是他熟悉的战场。那一晚,他与王大雨在天台闲聊,他问王大雨什么时候知道的,王大雨说在他说谢谢的时候。

 

郭少欣自嘲般笑了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说自己总栽在装脑子不清楚的人手里,还指着王大雨笑他枪法生疏,开枪的时候像根木桩子。

 

“以前跟着无双,没什么机会开枪,”他蹲下身子似是有些不甘心,“可能连挡枪的机会也没有。”

 

郭少欣轻哼一声,骂他傻。

 

“年轻人,路还长,别太轴,学得自私点。”郭少欣没看王大雨,自顾自嘀咕着。

 

王大雨照例留了一罐旺仔牛奶给他,郭少欣接过温热的易拉罐,待王大雨走远,回过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低声道了一句:“保重。”

 

他抬眼望着没什么星星的夜空,只望了一眼。

 

郭少欣再一次站在房庆隆面前的时候,他郑重地向对方敬了个礼。

 

“房局,请指示。”

 

“人鱼入海,今后你和她单线联系,你的代号是‘灯塔’。”

 

 

【- Fin -】

 



注释:

1)摘自麦家2020年发表的长篇小说《人生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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